她素面朝天,似是知晓今日李恒会来,便特意留了门。建安王入屋时,她刚放下篦子拿起眉黛,听见声响只得放下,白净面容抬眸望着来者,无奈道:“郎君总是这般急切,从不愿在正室等妾半刻。”

    李恒走到她面前蹲下,修长指尖捏起案上花钿,轻松道:“今日旬假,既是来见你,自是快了些。”

    梅钿点在眉间,安若垂眸微笑。李恒并未在意自己贴得如何,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女子。

    安若不觉,抬眸时二人四目相对,她既有礼数地轻轻一笑,别开了眸。

    李恒心叹面前女子似是能勾了自己的魂走,却又不是皮囊之美,沉静从容的气质超脱红尘却又溶于尘俗,令自己在第一次相遇时便不住流连。

    身后随身的小厮抱了食盒来,那食盒木胎漆盒,雕工精细,精致讲究,与其说是食盒,反倒更像是艺术品。他将其放上食案,便叉手欠身离去,离去时顺带将门带上,将那些尝试探视的目光隔绝。

    屋内无声,李恒一手拉着安若起身,走至案前坐下。他打开食盒,以板阁出一小仓,内装一盏含桃(樱桃),含桃颗颗洗净放在琉璃盏中,鲜红欲滴,在琉璃衬托下更显晶莹,边上用小蝶装着糖蒸酥酪。

    再开一仓,内装金乳酥,金黄饱满,松软甜香,让人看着便食欲大开。

    安若习惯性取了团扇轻轻摇着,温声道:“长安多的是金钱买不到的东西,都说这含桃是初春第一果,都是圣人嫔妃招待高管大臣的,妾这次可有口福。”

    李恒闻此得意,伸手取了含桃,蘸上糖蒸酥酪,送到安若嘴边道:“这含桃需蘸着酥酪吃,这才不负这美名。”

    安若望着面前欲喂自己吃的李恒,脸颊嫣红,略有娇羞,见李恒不依不饶,只得垂了团扇,屈身向前小口将红果含入口中,酸甜饱满的果肉与奶香交融,在口齿间碰撞回香。

    屋外小雨绵绵,屋檐滴落雨滴,清脆作响。

    李恒望着被微风轻吹的帷帘,在薄绸下,窗外风景若影若现,春风吹入屋内,刹那带着百合香,干净清新。

    安若遮嘴吐出果仁,轻摇扇莞尔:“郎君一来,春风便入屋了。”

    李恒闻言,嘴角已带了笑,拾了一颗含桃放入口中,呢喃道:“本王最喜雨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