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林絮眼看双方剑拔弩张,却不愿再起纠纷,在她看来,顾誉是精美的瓷器,程栩皮相再好也不过是块顽石,何苦去找不痛快呢?

    于是轻轻上前蹲了一福,妩媚地抬眼道:“臣女参见殿下。”

    众人这才醒悟,纷纷屈身施礼。

    唯独程栩特立独行,他幼时身体状况还没这样糟糕,逢年过节,偶尔也会进宫朝贺,那时程家正在煊赫之时,平国公打了胜仗,程皇后又刚生了嫡子,景泰帝龙颜大悦,念在程栩身体欠奉,准他不必行跪拜大礼。

    这条规矩一直沿袭至今——对皇帝都不用,对大皇子就更不必了,否则岂不显得儿子比老子还尊贵?

    非但如此,程栩把阮林春也给拉走了,“我有点累,你扶我去后头歇歇。”

    阮林春本来埋怨他大胆,可见程栩神情疲倦,脸颊也沁出白汗,心知这一路行来何等吃力,心底那点怨念也没了,从善如流扶着他胳膊,“小心些,要不要我叫人送些热饮来?”

    人群自觉地分出一条道,好让这对恩爱夫妻通行——没成亲的比成了亲的还黏糊,真是怪事。

    顾誉看在眼底,眉宇间更添了些阴翳,程栩的身子渐渐有康复之相,这可不是好兆头。

    没听说程家又请了个好大夫,倒是周成辉被阮林春袖中的银针所伤……这女子莫非还懂施针,否则怎会随身带着?

    此时宾客已识趣退下,两人亦行至一处偏僻地界,阮林絮叽叽呱呱说了一大串,也不见情郎答腔,忍不住埋怨道:“誉哥哥,你在想什么,这样出神?”

    顾誉笑道,“我竟不知你几时多了个姐姐。”

    阮林絮心下顿生危机,阮林春这个狐媚子,该不会连她的男人也要抢吧?真是丑人多作怪。

    面上故作淡然道:“说是从乡间找来的,谁晓得怎么回事。不通礼仪,见人就没个好脸色,说话还夹枪带棒,我看,多半是她从前的娘没教好。”

    两家抱错孩子的事,阮行止并未到处嚷嚷,外人也只知晓长亭侯府多了个女儿,虽说以顾誉的手段,多半能调查出来,可阮林絮出于少女心作祟,还是想在情郎面前维持尊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