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裕秀误解了苏裕萍的大惊小怪,以为匣子里有不妥,不由分说掀开匣盖,随即也怔在原地,望着匣子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苏玉妩特意选了两身清雅的袄裙,古香缎的通袖袄,散花锦的八幅裙,家常待客外出赴宴皆可穿着。

    然在苏玉妩看来素淡清雅的衣裳,却是苏裕秀姐妹俩毕生没有穿过的锦服华裳。不论是十两银一尺的如意牡丹纹的古香缎,或是有钱也难买的十样云锦,远不是如今的苏家能够负担得起的开销。

    一惯沉稳大气的苏裕秀,此时也没了淑女风范,她神色复杂的从匣子内挪开视线,望着苏玉妩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苏玉妩假装不知苏裕秀的纠结挣扎,瞄了眼比先前亮了不少的天色,讶然道:“想必阿爹他们收拾好了,外面天寒地冻,秀姐姐和萍妹妹不必相送,太娘娘那头,还望两位能替我和三哥多说几句好话,免得她老人家怪罪我们走得匆忙。”

    苏老太太年纪大了,身子也不好,寻常都要睡到晨时末才起身。苏玉妩肯定是等不到老太太起身请安的。

    见苏玉妩急着要走,苏裕秀不着痕迹松了口气,犹泛着红晕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,“太娘娘宽和,知晓你们要赶路回京,自是不会怪罪,妩妹妹放心罢。”

    京城。

    北风凛烈剌骨,刮到脸上跟刀片割肉似的疼,若非必要谁都不愿外出走动,可金漆雕龙的文德殿内却是暖意盎然,置于正殿当中半人高九龙香炉内清烟袅袅,熏着专供帝王所用馥郁甘甜的龙涎香料。

    头戴通天冠,身着

    绛纱袍的太宗帝手里单手托着描金粉彩的茶盏,另一只手捏着茶盖,闲闲撇着杯面的茶沫。

    撇一下,就看身边的少年一眼,似笑非笑,然后又撇一下,再看一眼,如此反复几次,终于将茶盏递到唇边轻酌一口,凝神回味了一番,满意点头。

    “这是白茶?倒与其他白茶味道略有不同,是你昨日新鲜焙制的?”

    少年欠身浅笑,“皇伯伯知道的,我不喜欢跟别人做一样的事,不论制茶或是旁的。若是费心制一番茶,味道与旁人的如出一辙,倒不如多睡会懒觉。”

    太宗帝被少年意气逗得一乐,搁下手里的茶盏,眉目间难掩帝王威严,板着脸冷道:“别以为吾喝了你的茶,就能饶你一个抗旨不遵忤逆圣意的大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