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隗一脸忧愁之色:“此非久居之乡,我想请随向南,倒不是要为贼助势,只是希望能得机会归国,奴事毕陈君王诸公,稍补前罪。”

    “凤不敢为明公乐观之想,前日有劝,只因事情尚有余地,季龙还未定势。可是现在,其人大军在握,即将南行,志气更亢。明公此时转去,未必能够得愿,反倒极有可能再受其辱。”

    钱凤就事论事,并不看好刘隗的打算。此前形势还不明朗,石虎都敢直接派家兵围堵刘隗府邸,如今更不会将他放在眼中。

    “难道只能坐望此贼逞凶?”

    刘隗之所以犹豫不决,正是因为忧虑于此,听到钱凤也这么说,便更加的一筹莫展。

    “明公倒也不必如此颓志,今次季龙成行,明显是悖于赵主意愿。以臣凌于主上,自古难有善果。赵主又非庸类,难道不知纵恶之险?季龙强求此行,其实是将自己置于险处,胜负俱有所忧。我倒觉得明公不妨稍作静望,事情未必没有转机。”

    钱凤一脸淡定说道,这一次石虎争取到掌军的资格,其实已经等同于胁迫石勒,已经不只是威胁到石赵嗣传的问题,就连石勒本身的权柄都遭到了威胁。

    彼此之间的裂痕更大,石勒如果还不做出一些实质性限制其人的布置,那么就实在太有负开国君主的才略了!

    人最恐慌的不是死亡,而是等死。

    当得知主上终于决定让中山王领兵向南的时候,一开始程遐是近乎绝望的。围绕这一次兵权的争夺,他与中山王之间的仇隙更大,已经近乎到了势不两立的程度,结果却是中山王大获全胜!

    那一瞬间,程遐甚至已经生出外逃之心。因为他明白,无论此战胜负如何,中山王绝对不会再容许他的存在。依照此人性格,甚至于在离国之前便先袭杀自己都有可能!

    然而正当程遐万念俱灰之际,事情却似乎又隐有转机。主上虽然任命中山王为南征大军统帅,但是畿内兵众却并未动用,这就有一点不同寻常。

    谁都知道,今次这一战,结果如何还不是最重要的,南贼虽然偏安江东,但凭赵国如今的国力,还是不能支持渡江展开灭国之战。所以这一战的最主要目的,还是意存以雄军重兵震慑四夷。

    既然存了这样一个目的,主上麾下最精锐的畿内禁卫自然是当然之选。可是主上并没有将禁卫交在中山王手中,可见仍是有所提防。

    如果说这一点还只是程遐的猜测,那么早前他入拜刘后时,刘后言中不乏暗示,言道他这个舅父对太子都不太关心,便更加明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