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似乎总有让人将最柔软、最脆弱的一面主动翻给他的能力。我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,就像在外头受了欺负,解决掉一切后反复告诉自己:“我很坚强,不要哭”,可回去后老师和小伙伴们一安慰,眼泪立马唰唰地往下流,止都止不住。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。

    当然,我没有哭,而是十分听话地实话实说:“从……做噩梦的那天起,好像吧。”

    我记得那天夜里处理完伤口后,天麟楼燃了多久的烟花,刘丧就陪我看了多久。可直到他悄悄打起了呵欠,我也没有丝毫睡意,相反地,甚至开始害怕他回房后留我一个人面对对噩梦的恐惧。但一直扯着人家陪我枯坐也不是办法,于是我故意遮遮掩掩地打了个呵欠,跟对方说我困了……

    身边人沉默下来。我极其不安,提心吊胆地盯着他,内心万分后悔没将这个问题忽悠过去。

    良久,刘丧轻轻道:“火火,其实你不用活得这么累。有时候真的别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了,你就是太敏感,什么话都不敢说,生怕伤了别人——其实不会的,不怕被伤着,就怕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,非得等伤口捂烂了才肯透露一星半点。”

    把自己蜷成一团的同时,我满腔疑惑,被刘丧的一番话讲懵了。数分钟后回过神来,发现我们俩面对面蹲着,各抓一根小树枝,在地上戳戳戳。有个呆头呆脑的火柴人,似乎出自我之手。

    “我要是死了,你一定得活下去,不管有多艰难。”刘丧说着,在我那只火柴人身边画了颗树。因为是反方向作画,他画得有些吃力,树也显得有些笨。

    “瞎说,别乱叭叭。”

    刘丧:“我认真的。”

    我:“……行吧。那你也答应我……等等,死不死的,都活着不是更好?”

    刘丧:“……也对?”

    我:“好啊,那就定了,咱们都活着,谁也别中途掉了队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谁起的头,我们俩蹲那儿拉勾勾,满脸郑重,活像两个幼儿园的小朋友。

    熄灯已有一段时间,熟睡中的小白就算有了睡袋这层禁锢,也仍用手将我环住,固定得严严实实。我将她扳正,没用,一会儿又缠上来了,还嘟嘟囔囔:“小储别闹,让我抱会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