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通过这个团扇给自己个警告?

    还不等合拢礼盒,身侧慕芳就把事情揭破,“六婶娘偏心,为什么我们得的都是寻常织绣,偏三婶娘拿的却是缭绫所制的团扇?”

    梅氏抬眼就见孟芫一派从容,似乎就等着有人问上一句。

    她有心解释些什么,但不知孟芫留了什么后手,最终只缄默不语。

    孟芫听慕芳挑理,莞尔一笑。

    “我偶然听仆妇提起,说三嫂在我娘家铺房那日来东府,当面赞过我这缭绫成色纹理好,我想着三嫂是我婆母至亲,平日代我孝奉多时,总要投其所好聊表心意,这才临时将礼物替换了,没想到芳姐儿也喜欢缭绫,是我欠考虑了……缭绫只贵在个稀罕,其实样式也不值什么,回头我取了半匹送到西府就是。”

    周氏听自己女儿如此露相先不高兴了,显得多没见过世面一样。“小孩子家家,净喜欢同人玩笑。六弟妹别听她的,省得惯坏她脾性。”

    孟芫眨眨眼,“早就听说大嫂门风清正、重礼守节,不肯纵容子女豪奢,弟媳我自叹弗如。不过我手中缭绫尚有些残料,白放着也是无用,不如给孩子们拿去做个绣花底子,到时圈上竹框子做成扇面,也算个雅趣。”

    周氏还未表态,五嫂林氏在一旁先惊讶上了,“我听你长姐提起,你家绣庄今年统共才得两匹缭绫,你嫁妆里那一匹我昨日在正院是见过的,还未拆封,如何就有了残料?”

    孟芫状似气闷,“还不是我那陪房粗心,连嫁妆箱笼里混进了黍米都没发现,且还独独是放缭绫的那抬遭了害,好好的整匹料子生生被鸟雀啄了十几个洞,补又无法可补……我母亲得知后,悯我才出门,便将家中原本要送人那匹也舍了给我,我这才多贪了一匹。”

    周遭一片安静,均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孟芫这次表礼的玄机。

    只梅氏在一旁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。

    孟芫提了黍米、提了鸟雀,也提过她来看嫁妆夸料子,偏不提疑心她下黑手损缭绫的事。

    可在场之人,十个里头有八个长了九曲十八弯的心肠,就算先头没想法,如今只看新妇给的见面礼中,独这一份缭绫残料制成的团扇在她手里,还有什么不明白?

    孟家嫁妆箱子好端端的摆在院子里,独那缭绫被人撒了黍米引了鸟雀,而此前近身去看的,也只她梅氏一人,这到了公堂未必算实证,但在一堂之内,无人会有他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