淑妃听闻此话,怯弱地牵了牵养女的袖子,“雷都知是宫里头的老人了,官家对他尚时时宽容着,你又何必多计较?担待些吧。”亲从官们随声附和,劝她息怒。

    “放心,我既让你们绑了他,就不会不管你们死活,把你们白赔在里头。”宜阳盯着李志远,眼中寒芒一闪而逝。再开口的时候,仍是一贯的傲慢,“帝后那儿,我自有交代。”

    李志远连声说不敢,面上的神色却毫不谦卑,“何尝是县主想的那样?您也把咱们想的忒胆小。请县主息怒,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脚下丝毫不动。

    宜阳对他的抗拒恍若未见,自顾自地转头对雷允恭的两个小黄门道,“过来,给我带路。”说完,连正眼也不看一众亲从官们,牵起淑妃便往福宁宫内走,徒留众人在原地叫苦。

    有位新来的亲从官,名唤狄青者,小声道,“属下看淑妃娘娘并没有发话,这事是不是算了?”

    众人哂笑,“淑妃发没发话,顶什么用?翠微阁又不是她当家。”

    狄青吃惊地张大了嘴。

    李志远冷笑着扫视众人,“诸位皆为七尺男儿,难不成还真打算听从一小儿?”

    他毫不遮掩对宜阳的蔑视,众人闻言都讪讪的,不约而同地想起他的另一层身份——已故四王妃的弟弟,宜阳县主名分上的舅舅。

    四王妃李氏是个出身高贵、有着出众风仪的女人。丈夫商王与她成婚三十年来,始终对她百依百顺。即便她终生只出一子,商王也没有纳侧妃,不过添了一个通房——这在皇室,几乎是异闻。然而这个骄傲的女人折翼在七年前。她被贴身婢女击鼓告到东京府,以暴虐仗杀三十余位侍婢子而名噪东京。先帝碍于舆论,不得不将她废位幽禁。这之后,不幸接二连三地发生:她的独子死于风寒;深爱着她、仍想恢复她王妃位的商王因病去世;她的母族逐渐衰落。一系列的打击之后,她郁郁而终。王府辗转落入通房之子手中——宜阳县主的同胞兄汝南郡王。

    李志远对此愤愤不平,常毫不避忌地说,“天命不佑,竟使庶孽执掌王府!”

    狄青新来,不知这些秘闻,迟疑地问,“那统领,咱现在怎么办?”

    李志远漠然道,“孩子口角,怎么能当真呢?”众人都附和起来。

    副统领李志兴见大部分人都赞同哥哥,有些急躁地顿了顿足。凑近李志远,吞吞吐吐地喊,“哥,哥。”

    李志远见他神情鬼祟,心下一阵厌烦,耐着性子问,“怎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