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秾趴到史秸身前,嚎啕大哭,“四姐,四姐你怎么了?四姐你不要死啊!四姐你不要丢下秾儿啊!”

    凄厉的哭声传来,手里断掉的鸡毛掸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。史二爷脸色煞白,手臂颤抖,愣愣地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亲生女儿,他干了什么?

    史秋跌跌撞撞站起来往外跑,撞歪了史二爷也浑然不觉,“老管家,老管家,请郎中,快去请郎中!”

    秄、秿、秷、秾抱成一团,守着史秸放声大哭,懦弱无能的样子看得人可气可叹。

    史秋跑回屋,恼怒地呵斥道,“哭什么哭,哪里就死了人了,出了事就知道哭!还不去找伤药来给四妹包扎伤口!”垂首低声,“父亲,烦请您让开些,我要带四妹回房包扎伤口。”

    史二爷脑子嗡嗡作响,理智回笼,既后悔又无奈,后悔的是不该下狠手打孩子,无奈的是孩子打了就打了,像仇人的目光又是几个意思。父母打孩子天经地义,就是打死了也是白打,需要用那种眼神那种口气对他吗。

    史秸痛到浑身抽搐,然腮帮咬烂了都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史秋流着眼泪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:“你这气性,还是一辈子都当四木头吧!若是不改,以后可怎么好?除了娘家,谁家容得下你?谁肯要你?”

    史秾确定四姐不会死掉,松了口气,“四姐,你还说我们嘴巴不饶人,性格太刚直,我看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,论气人功力谁都不及你!你说你略微认个错儿,父亲那么偏疼你,说不得一手指头都不会碰你,怎么会打得这么惨?”

    就只差没说自找打,活该了。

    史秄手肘碰碰史秾,对史秸道:“四妹,等伤好了,一定要给父亲认个错儿。没有哪家女儿敢那般说爹的,他今日这般打你,已经算是最温和的父亲了。”

    史秿附和道:“父亲表面严厉,其实是个好父亲,你不要心生嫉恨,和他生气。从来忤逆尊长,绝没有好下场,随便一个名声传出,就是死地。”

    史秋叹气,忧愁地道:“娘离家出走,父亲勃然大怒,四妹又伤着,祖父的寿诞不日便至,这可如何是好?”

    史秸望着窗外摇曳的树枝,脑中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上了药,包扎了伤口,再饮下中药水儿,和衣倒下养伤。这一夜疼痛交加,时昏时醒,彻夜难眠。耳听得秋风雨声,心想着虚妄未来,一时后悔一时迷茫一时绝望,幽幽眇眇不知梦里是几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