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夏不由抹汗,主人叫种就种,他怎么知道哪里来的。

    史秸抱着两捆玫瑰花枝,叫老夏扦插去,然后笑着对史二爷道,“种子是我请锦绣阁老板从苏杭港口买来的,可精贵着,算下来一粒种子要花半两银子。”

    史二爷当了半年先生,已知晓银钱慨念,不由道:“半两重的种子仔细折了!洋花贵了些,不若种些本土的。比如菊花兰花,同样得文人墨客追捧。我就知道有一种莲瓣兰,万金难求,宫中也只得一株。”

    史秸笑道:“我是样样都打算涉猎一点,比如月季、紫藤、绿萝、芙蓉、蔷薇之类,都试着种些。树艺盆景鲜花儿,都想尝试一回。不过贪多嚼不烂,先只养着花儿,其他的慢慢来呗。”

    “心还挺大,只莫折本,把你赚的钱都赔进去,我可不给你贴补!”

    史二爷嘴上这样说,心中却又忧虑起地契来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女孩儿第一次兴兴头头干正事,却没有天地施展,实在是当爹的无能。

    “回头拨几亩地种花儿吧,家里这点地方我看不够你折腾。”

    转头就去老宅找兄长解决地契之事。本打算再被骂一顿也要求着兄长帮忙,可惜人家出去干公差不在家。史二爷好不容易厚起的脸皮顷刻皲裂,想再次鼓起勇气求人还不知要下多大决心,地契之事怕是真的吃下这明亏了。

    史二爷心中郁愤,却瞻前顾后,无计可施,化悲愤为力量,驱使那新收的入门弟子没日没夜苦读。

    许坤苦不堪言。老爹身体不好,总有懈怠之时,跟着他读书偶尔还得休息。这位先生却身体健康,精力旺盛,时时刻刻拿着戒尺监督,和那人间地狱使者相类,生生把个跳脚小子折磨成萎靡汉。真真是何其哀哉。

    不论几时睡觉,史二爷只依着自己时间,卯时一到必亲自去叫许坤起床。害得他不得不提前就寝,不然第二天打起瞌睡来就得挨戒尺。以前和史秸鸿雁难传书,现在隔墙却不能递言,这初衷违背得让许坤第一百零八次后悔拜新师。

    看在史秸面上,又不敢像顽童那样造反整老师,又不好扭头逃学,更不能弃师离去,像马上了笼头牛穿了鼻绳,日日难挨。要不是天天有新奇小食奉上,许坤发誓,他早翻脸走人了。

    许坤学得越痛苦,他的乳母刁妈妈就越开怀。

    “我可是写信回了夫人,说新拜的老师如何如何好。我身上担着责任呢,你要是又撂挑子,我不好交代不说,你也得被抓回家,娶那十个八个老婆,生一窝崽子……”

    许坤心烦意乱,“行了行了,还没跑呢,要你操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