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望山刚走,唐生与郭谦便寻来。卜子岛一战后,血旗军将六千幽州俘虏另择岛群分散安置,虽未再像以往那般血腥批斗强索投名状,却也对底层军卒大加拉拢吸纳,左右血旗军寻常军卒的待遇在大晋是首屈一指的,如今更有开基立业自成气候的态势,已有足够吸引力。而郭谦正是被纪泽留在那里,临时主持降卒招揽的人。

    几句恭贺闲话之后,郭谦主动言及正题:“主公,卜子岛战俘业已甄别完毕,经我等宣传劝说,水步卒约有三千人愿意投入我血旗麾下。不过,其中有大半军卒家在幽州滨海地区,须得接来家眷方可安心。”

    纪泽点头,目光转向唐生。唐生笑道:“属下也正是为此而来,只要主公下令,我安海水军随时可以出发,呵呵,幽州兵力空虚,水军更已过半折于卜子岛,且我等接引降卒家眷已非首次,主公尽管放心。”

    纪泽呵呵一乐道:“伯温办事,某自然放心。东莱局势当已无妨,水军今夜便出发吧。此番一为接引家眷,一为威胁王浚罢兵长广,但又不能逼之过甚,是以你等莫要深入内陆,也莫太多杀伤,接眷之余,袭取特遣舰队在幽州北平郡的后勤军港即可,并且,仅仅打着海贼旗号便好,想来王浚等人会心知肚明...”

    随着夜深,追杀胡骑溃兵的苍狼营逐渐返回。可笑胡骑们大清早就急急从临淄出发,不惜人力马力赶往东莱领取“佣金”,岂料战争红利没到手,却得回返逃命,这般往返跑,人仍可坚持,马儿却是不干了。不出东莱郡境,便有大量战马倒毙,

    以致再有上千胡骑被杀被俘,若非天黑,人数还将更多。

    算上东莱城外负伤被俘的,此战最终统计下来,共有胡骑俘虏千五之数,战死胡骑则近四千,南下青州的胡骑可谓伤亡殆尽,更为血旗军贡献了战马万匹。反观血旗骑军,靠着重骑、兵甲、战术等诸多优势,竟然不到四百死伤,且过半可以恢复,说一句奇迹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然而,此刻的纪泽却颇为不爽,一是被人从被窝里紧急叫起听取汇报,其二却因苍狼营所汇报的后续战绩太过完美,完美到将段文鸯也给追上俘虏了。天可怜见,他之前可是专门知会苍狼营要放走段文鸯的,怎会还给他纪大府主带来这个烫手山芋。甚或,他们就是带回个死段文鸯也好过令人纠结嘛。

    行营正厅,纪泽冷着脸踱着步,扫眼堂中笔挺站定的刘灵、科其塔与赵海,终是怒声道:“说,你苍狼营为甚违背将令,把那个倒霉的段文鸯给带回来?直娘贼,据说入城时还没少显摆,叫不少军民都给知道了此事,你等爽了,立功了,长威风了,叫老子怎么收场!老实交代,是谁干的,别打遮掩,不会还要老子派人去调查吧?”

    刷刷,四道目光齐齐对准赵海,意思不言而喻,哪有什么互相遮掩,就差主动揭发了。其中两道的主人刘灵更是信誓旦旦道:“主公军令如山,卑下怎敢违背,那是百分百传达下去的啊。”莫怪刘灵科其塔二人这般不讲义气,谁叫他赵海有着赵雪这个扎实的后宫背景,不背黑锅多浪费?

    面对纪泽转来的凶狠目光,赵海暗骂刘灵二人不仗义之余,只得支支吾吾的辩解道:“主公明鉴,咱也不想死追段文鸯不放啊,咱可是传令到了各级屯长,绝不要去追金甲装束的胡骑,此点可召来所有屯长来对峙...”

    “那怎的将段文鸯给抓来了?你休得狡辩,那么多人都是色盲不成?”纪泽怒声打断道,一脸的不相信。

    “主公,不是弟兄们色盲,而是段文鸯没穿金甲啊。”赵海一脸委屈的解释道,“那会是咱亲自带的队,摸黑追上一队胡骑,他们立刻分兵逃散,咱分明看见一个全身金甲的家伙向南跑了,咱就带着弟兄们去追西逃的一股,就是要放过他啊。”

    “结果追着追着,几拨弓弩下去,便见前方道上,有名胡骑大腿被一根弩矢钉在死马身上,边上还有几个仗义陪护着不逃的。那厮一身寻常胡骑打扮,若非其边上亲兵见咱们要处决重伤俘虏,主动报出名号,咱还没注意他就是段文鸯呢。”忍不住一脸怪异,赵海叫屈道,“抓都抓了,那么多弟兄看着,咱总不能主动放了吧?弟兄们抓到大鱼自然得意,回来时就嘚瑟了些,一不小心给闹腾开了,咱也始料不及啊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询问之下,咱才知道,那个金甲南逃的仅是段文鸯的亲兵死士,换上段文鸯的盔甲战马假冒的,想替段文鸯引开追兵。”话到最后,赵海禁不住笑道,“天杀的!咱这俘,俘虏抓的,抓得实在是冤啊。呵呵呵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