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”他的介绍还未开始,已给林雾一个眼神外兼哼哼中段,摸了摸脸颊,斜斜睨他:“本宫可有那般衰老?竟加你唤我前辈?莫不是本宫目光短浅,竟没看出你这糟老头子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?你且过来让本宫好生瞅瞅?”说着便装模作样的仔细打量。

    耄耋老叟将手中杵地用的拐杖往旁一丢,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,边跪边磕头告饶:“是老头子口不择言,还望……额!”不能喊前辈,他一时语塞。面对强者,他除了前辈这个口谓,实在想不出其他敬称才能更与林雾匹配贴切。以面观龄,她大约不过花信尤过却未至裙钗的二十几岁年纪。姑娘一词忒过平凡,无法体现强者之尊;小姐实在稚嫩,更蕴含了嘲讽之意,大胆呼出只会触怒,给自己招来祸端;至于侠女、贵媛、千金等诸如此类又委实俗套,毫无创新,说不定这女人一穷二白且杀人不眨眼,这些称呼一旦用处,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于是乎,他陷入了词穷的窘迫之境。

    不过他的窘迫没持续多久,席位中不知是哪位天降神兵解了他的围,突兀的响起了一句:“来者似乎是白月薰宫掌门,婧姬宫主!没想到她竟出山,纡贵来此!”

    林雾人其实不太活跃,许多年前虽东飘西荡游历在外,却一直低调行事,后来随着白月薰宫的崛起,她便开始逐渐远离喧嚣,只每年赴梧桐坳一行,这一行还遮遮掩掩不见外人,角逐时更是背向对手,好奇心重者有心一窥其貌,却有心无力。但门下诸女却声名在外,每每于人交锋,都要傲慢自得报个姓名:“我乃白月薰宫婧姬宫主座下……”

    底下门徒带做宣传,她这个宫主委实是沾了部署的光,旁人一闻此言,便会立即想到:宫女已强悍若斯,调教她们的首脑肯定更强悍千倍万倍!于是婧姬也连带着更加声名在外,只是见过她真面目之人少之又少,名声是如雷贯耳了,模样却一直是个未解之谜。

    “不错,不偏不倚,正是本宫。”林雾看了眼那个喊出自己身份的席间来宾青少年,赞赏嘉许一笑,意在表扬他好眼光、有见识。

    又寒暄夤言谄媚了一番,言归正传,林雾打量着放置在自己眼前、这个美其名曰“雎冉琥珀”的物事,面露不屑:“能将巴斗蜜蜡错认为雎冉琥珀,猫山拍卖行的鉴石别玉之能委实攀升至了从所未有的新高度,本宫今日特来大开眼界。”

    一语激起千人哗,一石泛漪万层浪。

    群宾瞠目,万众结舌,包括房檐上一直远离喧哗的即墨飒风。

    其实,雎冉琥珀除了长相与酡颜琥珀别无二致,另外还有一件同类物事与其外形相似,那便是巴斗蜜蜡。

    躁动哄堂过后,是耄耋老叟突然胆大包天、铁青着一张生满褶皱的面皮据理力谏:“宫主修为通天,神功盖世,旁人原该尊敬。却不知本行何处开罪了宫主,竟令您老人家愤慨至斯,不惜自降身份,信口雌黄诋毁本行清誉。烦请宫主息怒,说个明白,若真是我行哪个不长眼的贼子不知天高地厚,老叟亲自将之押至宫主面前请罪。”

    “开罪我的那个贼子,便是将此毒物说成是雎冉琥珀之人。”林雾还是摆着一副专属于前辈的沉着稳健风范:“你快去将他押解过来请罪罢。”

    旁人听她说得煞有介事振振有词,貌似不像揶揄打趣,都忍不住朝那尊商品侧目打量。难不成真如她所说,这物事并非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,却是毒物?

    就连作壁上观的即墨飒风也给她弄懵了,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,一遍遍的朝琥珀反复辨认,在确认三次自己没有眼拙时,翘了翘嘴角。

    “在座都是博学多才、见多识广之辈,且先请看。”林雾见开场白说得差不多了,指着琥珀划重解释:“大家都晓得,雎冉琥珀的外观模样生得什么样,大抵便是这样通体幽蓝、似海如碧、并蕴有稀稀疏疏的半透明颗粒状斑点,其润其泽远胜寻常琥珀。其看上去煞是养眼美观。这虽是雎冉琥珀的特征,同时巴斗蜜蜡也长得一模一样。因两者极易混淆,寻常人难以分辨,猫山拍卖行便将巴斗蜜蜡拿出来圈钱敛财,好手段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