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知宜再装不得狠心,缓缓转过头来望着她,为她拭了拭满脸的泪,温声劝慰:“不许再哭了,我没事的,真的,若是有机会,我会去看你们,若是……”

    她略微停顿,猛然想起皇帝说过,‘那“笼子”不允外人进,也不许她出,’面上顿时露出些苦涩的笑,又道:“若是没有机会,我会尽力想别的法子。”

    采黛不想听她说这些叮嘱的话,也不知该如何回应,只是固执的抓住她的腕子,好像只要将人紧紧攥住,那她说的那些事儿,便不会发生。

    江知宜任由她抓着,不发一言,因为说再多也无益,这困局难解,她也没有别的主意。

    长夜渐逝,东方欲晓。

    江知宜半睡半醒之间,断断续续的做了一夜噩梦。

    梦中皇帝依旧隐在半明半昧之中,他的手还握在她的颈上不断聚拢,即使梦境恍惚,依稀还能觉出些难以喘息的痛苦。

    而后闪过的,是满脸泪痕的母亲、皱眉训斥的父亲,以及不断愤怒叹气的兄长,这些人的脸在她跟前一一越过,又不断交叠,走马观花似的,让人眼花缭乱。

    她心中焦急,想摆脱掉皇帝的束缚,但是怎么挣扎也甩不开,她又想伸手抱抱母亲,但母亲却越离越远,身影逐渐消失,无论她如何呐喊,也不肯再出现。

    这样错乱复杂的感受太过真实,直到她醒来,仍觉得似在梦中。

    她的头还有些发懵,但幸好没有因为昨夜挨过冻,就再次缠绵病榻。

    或许是昨夜那碗药起了效用,江知宜暗自庆幸,抬手拭了拭额上的虚汗,朝着殿外抬声喊了句“采黛”。

    殿外无人应声,但没过一会儿,便进来一个从未见过的宫女。

    她面上不带一丝笑,恭恭敬敬的朝着江知宜行过礼,才应:“姑娘醒了?奴婢这就伺候姑娘盥洗,殿外李公公正等着送姑娘去凝翠宫。”

    “我的侍女已经去了临华宫吗?”江知宜出言只问采黛,却并不关心自己要去哪,毕竟这并非她所能决定之事,况且身在他人控制之下,去哪又有什么分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