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毓叹道,“虽然我生平并未见过此类中人,不过,也保不齐大殿下就是这样一个传奇呢?”

    楚茨两眼一黑,“你这是胡扯什么呢?大殿下他可不是仅凭一张嘴走天下的,大殿下他靠的是这里。”楚茨伸出手指在自己脑袋上敲了几下,“再说个近点儿的,三万年前无妄海那场扫除龙族叛党的战役你可有耳闻吧?”

    池毓点头。

    “天族之所以能以少胜多,除了咱们二殿下用兵如神外,那还要靠大殿下的法阵,大殿下他自幼便喜于钻研各类谋略与布阵。三万年前那一役,大殿下立于无妄海的云巅之上,泰然自若,几颗棋子砸入海底,顷刻间法阵四起,华光普照,照得龙族恶徒是无处遁形,猎猎罡风吹起......”

    池毓见楚茨神采飞扬、语气抑扬顿挫,不禁打断他道,“我怎么瞧着你像是挺仰慕大殿下的?”

    楚茨眼睛一瞪,苦口婆心想劝她悬崖勒马,“你又胡扯什么呢?我这是跟你描述史实,让你自个儿心里有点儿数,这样的人物,能闲着陪你看戏?”

    池毓重新在镜前坐得端正,拾起一支温润透白玉簪插入头顶发髻,“你这么一说我便安心了,与大殿下这么有本事的人一起看戏,有什么差池是他解决不了的?你也放心看戏罢。”

    楚茨一怔,蓦然觉得“胡扯”这个词今日已情不自禁说了多次,可见池毓她实在太能胡扯。可偏偏最后扯出来的这句逻辑有点儿严谨又很有些什么道理在其中,实在让他莫可奈何。

    云晔连夜腾云驾雾,来到北荒以北之地,渡过横亘在天魔边界的赤泽水,神泽灵气愈发薄弱,滚滚魔息杂乱无章兜头扑来。他双眉一凝,理清了一路萦绕心头的疑惑,他每行千里,便隐隐感到身上的修为灵力越薄几分,待进入魔界之时,大抵仅剩了一半。

    他抬眼看向远处天边,如同有人在一池黑夜中泼洒了一砚红墨,瓦蓝的夜色将这抹红扯成一匹顺柔的丝绸,在夜里泛着幽幽丽色,云晔加快了脚步,取道西北,悄然朝着凫丽山的方向去了。

    凫丽山山腰静寂无声,碧月清辉被遮天大树挡在外头,半点射不进这浑浊之地,一尾双头蛇盘踞在一颗赤色的若木树枝头,树下铺着它食用剩的腐肉烂骨头。倏忽头顶风微动,牵着梢头青叶簌簌,它猛然抬起两个头,口吐信子,四目相对,感受到两股不同于此处其他妖兽的气息。

    但这两股气息显然敛了自身的灵力,说不好究竟是强是弱、是神是魔,但妖兽的本能只觉,这定是个助长修为的好东西,它有些兴奋地跃跃欲试。

    左边的头舔舔嘴角未干的血渍道,“好久没在山里闻到这么香的味道了,但闻这方向,像是朝着深山中那潭封渊去的。”

    右边的头闻言不禁抖了一抖,“除非能在他们进到深山以前截获,否则午后潜进封渊里那玩意儿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。”

    左头“嘶嘶”吐舌,眨巴着眼,不屑道,“不就是区区长蛇而已,却把你吓成这样子,没出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