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煮熟的鸡蛋上用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画上各色的小图案——兔子、小鸟、猫儿啊狗儿啊一个又一个出现蛋壳上,顾如一瞧着这个喜欢那个也喜欢,便和沈明芷要了两个握在手心里,一会看一看,幼稚但满足。

    这些小玩意儿多是送出去了,孩子们啊娘子们啊,除了体格精壮的汉子郎君不好意思拿,这天来买小食的顾客几乎人手一个。

    早市还没过去,沈明芷又知道了一个好消息。

    入宫之前的那场当街拦轿的案子有了初步的结果——据说是沿着那群苦主的供词翻出了五六个高官,有一人还是陛下面前得宠的。

    这一下子朝堂之上可是炸开了锅,争论商讨了半月有余,终是定下了诏罪的文书。

    牵连的官员皆入狱审讯,名下子嗣后辈再无权进展官途,命大理寺与都察院御史寻查各大地域,若是发现相似情况便一并处置了。

    芷记的文人贵子们嘴上说的,尽是对当今圣上和大理寺、督查院的欣赏赞颂,沈明芷静静地听着,那人的名讳除了被提出来与这些高风亮节之辈作反面比较,竟是没得到一句好话。

    敛下眉目不知心里为什么掠过一丝浅浅的难过,沈明芷吸进一口气,顺手拿了个红皮鸡蛋又开始涂涂画画。

    于是这日重务晚归的郎太傅,进门便被郎昭塞了个红荷包在手中,郎昭仰着小脸奶声奶气的炫耀:“爹爹,你瞧昭儿的荷包里是个画着小狸奴的蛋!”

    郎钰淡着神情望向府内的嬷嬷,伸出手中的荷包问道:“街上买的?”

    嬷嬷一一回了,将袖中的信双手奉上:“那位姓沈的女郎送来的,还有这封信要交到您手中。”

    有柔风而来,吹散眉间的冷意,郎钰将那信展开来,字迹歪歪扭扭地未有分号长进,即便是四岁的孩童也要比她写的清秀些。

    可不知为何,竟让他轻轻笑出了声。

    “敬太傅——立夏吃了蛋,热天不疰夏。”

    打开那红麻的荷包,圆圆滚滚的鸡蛋上用胭脂画了一个皱着眉毛的灰狼,严肃而略带滑稽,正用后爪挠着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