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我当然有想到他是……曾经亲口对我表露出一些强烈又复杂的情感的人,几小时前似乎还朝我喷发了一通,但意识只是意识,身理上仍然难以将都是同一性别的他和我区别开来——大家都是男人,你有的我都有,睡一张床怎么了?你总不会对我做出什么。

    靳潇吐槽我迟钝得堪比树懒,神经大条得堪比机场跑道。

    据说他那一整个晚上都没睡好,昏暗里我的侧影像是月食时蚕食月球表面的巨大阴影,耳边我的呼吸像是无人海湾边的潮汐。

    ……可他当晚明明睡得很香。

    其实……我确实为这一轻率的决定后悔过,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另一种深刻的不同。

    半夜我从沉睡里突兀地醒来,空调发出一种有规律的机械运转声,空气里也浮动着空调风那种独有的气息,但身边却紧贴着一个火热的热源,靳潇的睡相显然不大好,一条长腿沉沉压在我身上,一只胳膊伸出来环着我的腰,而他整个人的体温又异常的高,烧得彼此相触的肌肤一片滚烫。

    我也试图推开他,试图从他的桎梏里挣脱出来,未果。他缠人得像是生出吸盘的爬山虎,紧紧攀附住我。

    我头一回发现他属于那种天生体温偏高的人,方才意识到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睡同一张床。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就在耳畔,近在咫尺,温热得异样,那声音萦绕在寂静的黑夜里,被映衬得清晰而鲜明,似乎让整个房间都成为了一个幽深的山谷,而谷底只有我们两个人。我侧过头去,看到的是他熟睡时难得柔驯的眉眼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我才生出一个意识:这个情形,是为什么会发生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