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慈烺摇头道:“父皇陛下,儿臣在外面也见识了些许人心。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性命,根本不顾旁人死活,只要有一线生机,就往外逃。殊不知这一路上所有遇到的人,都有可能染上鼠疫。若是在这种人不圈禁起来,恐怕京师会成为一座死城。”

    崇祯暗暗吸了口凉气。

    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。

    洪承畴。

    崇祯三年流寇初兴,洪承畴只是个延绥巡抚,就力主将这些乱兵杀光。非但要严酷剿灭,而且还要杀降。

    当时洪承畴的顶头上司是杨鹤。杨鹤主张“剿抚兼施,以抚为主”,剿也是为了抚。故而乱军一时间纷纷接受招安,吃饱喝足之后却又再次杀官造反。诸如张献忠这类巨盗,都是反复诈降,在投降中保留实力,扩充武备,然后以更强大的姿态造反。

    当时崇祯自己说“贼亦我赤子”,赞同杨鹤的主张。

    结果嘛,如今已经看得很清楚了。

    ——那些贼兵就和鼠疫一样。

    崇祯帝心中一警,咬牙道:“一时妇人之仁,却得百世遗恨。朕不取也!”

    没人知道崇祯在内心中将流贼与鼠疫联想起来,都觉得这话中杀气腾腾,皆是噤口不言。

    “父皇陛下,”朱慈烺上前应道:“为君父分忧乃是为人臣子的当尽之责,儿臣愿意再战鼠疫,起码可以恢复到六月间的模样。”

    “真乃朕之长子!”崇祯轻轻拍着扶手:“先生们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臣等以为国本不当亲身犯险……”

    阁辅们还能怎么说?难道让他们鼓掌叫好,万一太子有个三长两短,举家陪葬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