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,更好仁好善。天下人皆好财色,才熙熙攘攘,忙忙碌碌,才有子孙繁衍,生生不息,如此世间才能兴旺发达。若是天下人皆不好财色,唯好仁善,世间便无新奇之物,无鸿鹄之志,无心头之喜,无继承之嗣,浑浑噩噩,行将就木。修女、教士和僧侣,违背好财好色之至理,实属大逆不道。逼其还俗,功德甚大。”

    乌恩奇又问:“那拆毁一座神庙,有何功德?”

    罗夏答道:“拆毁一座神庙,就会少一些无聊的信仰。信仰是世间最坏的东西。没有信仰,你的心意为你做主;有了信仰,就是让别人的心意替你做主。你想自己为自己做主,还是想让别人替你做主?所以毁了神庙,断了信仰,方是大功德。”

    乌恩奇想了想,罗夏说的话全都是狡辩,但又都有些歪理。想要驳斥她的这些歪理,恐怕空耗许多口舌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
    乌恩奇耸肩道:“这些话都是撒旦对你说的吧?听其一席话,好似茅厕顿开。不,是茅塞顿开。如此说来,杀死君王,破除道德,宣扬邪说也都是大功德了,请你再为我指点一番。”

    罗夏一本正经的回答说:“君王全是大贼,除掉民贼,大功德。道德更不好,假如法令是维持秩序的最低标准,道德就是维持秩序最反动的标准。道德不除,旧的秩序就不能自新,必须除之。至于邪说,邪说重复一万遍,就成了真理。假如你能开创一种邪说,自圆其说,再让别人也替你说,大司命之神奖励你十五年寿命,你若不满意,还可以再加几年。”

    乌恩奇大笑起来,拍着肚皮说:“原来如此,我说怎么好人命不长,恶人活千古呢!傻蛋果然是傻蛋,魔鬼果然是魔鬼。你愿意听从他们的摆布,我自然管不着,但我这个人,惟愿我行我素,见了棺材不落泪,到了黄河不死心。这本功德簿,你还是自己留着好了。”

    罗夏黯然的站起身,泪水夺眶而出。

    乌恩奇见罗夏哭得梨花带雨,心也软了,换成柔和的声音问道:“你怎么了?为什么哭了?”

    罗夏哭着说:“你救过我,可是我却救不了你……你若是不肯答应……没有棺材……”

    乌恩奇愣了一下,缠身在弯头铜杖上的那条蛇嘶嘶的叫着,吐着长长的蛇信。蛇吃青蛙,当然也吃癞蛤蟆,被蛇吃了,当然不需要有棺材。

    乌恩奇恍然大悟,原来冥冥中他躲进树洞里,竟会成为一条蛇的开胃大餐。

    乌恩奇自嘲的笑了笑,对罗夏说:“人活一辈子,总少不了为他人做嫁衣。我成全了你,也算死得其所。希望有一天你迷途知返,不要一直被那两个邪神蛊惑。我曾经帮过你,所以厚着脸皮求你帮我一次,我不想葬身蛇腹,请你将我送到开阳峰的埋剑峪,我会自己撞死在那里,不会让你为难。”

    罗夏哭得更凶了,她头顶的神之环上霞光缭绕,罗夏挥手在身前一划。随着

    她的动作,光明和黑暗如栅栏般分隔,一座古朴的小桥浮映在纵横交错的光明与黑暗之上。时空的径流仿佛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,由远及近,从桥下经过,而那座古朴的小桥似乎长久以来就独立于此,亘古而未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