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西芹在火车上吃的泡面,只不过没在胃肚保持较长时间就全数吐了,她这会儿胃里泛酸,脸色有点苍白,饿倒是不饿,长途火车的奔波使她累成搬家的蚂蚁。

    程雪芝看叶西芹站在原地没动,主动上手提了一包最小的塑料袋,她又接过小贩发的治愈不孕不育的宣传单,挡在额头遮阳光,打头走前面。

    叶西芹艰难的提着滚轮破损的行李箱跟在后面,闻了一路廉价香水味。

    谁也没问是如何在人群中第一眼找到对方,兴许是血缘的联系,叶西芹最讨厌的一样东西。

    城北的火车站以脏乱差闻名,后巷美食街是条苍蝇馆子,各家馆子面摊割据一方乱搭乱建,门面之间留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,正好是吃饭的点,整条街的桌椅板凳挤得满满当当,老板站在自家门口招徕生意。

    “别挡老娘的路,闪开点。”程雪芝脾气火爆,拂开招徕的一双双油手,嘴上对每家饭馆挑挑拣拣,走到底又嫌高跟鞋磨脚,索性拉了张凳子坐下歇息。

    老板殷勤的拿了菜单让她点菜,她没瞧一眼,自顾自的脱了鞋揉脚,这个动作实在不雅,老板的脸色转瞬铁青铁青的。

    程雪芝貌似活得很精致,浑身却融洽的混入市井小民。

    “老板,来碗面。”叶西芹算是打了个圆场,抽个凳子坐下,把行李箱往两人的间隔里面塞,隔出一条分明的楚河汉界,誓与程雪芝划清界限。

    “你就吃面啊?不吃点别的东西。”程雪芝见沉默半天的叶西芹终于开口讲话了,逮住她张嘴的缝隙又期待着多和她说几句话,毕竟好多年没见叶西芹,急于拉近和女儿的关系。

    叶西芹低着头,膝盖顶着吃饭的矮桌,单手拨弄行李箱的三位数密码,没有搭理程雪芝的问话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什么态度,你爸就是这么教你为人处世的?我看他确实是活够了。”程雪芝的尖牙利嘴像把刺刀明晃晃的扎出来,不带一丁点犹豫和迟疑,结结实实的往痛处扎,刺进叶西芹最柔软的深处,无情的放血。

    叶西芹的头又勾下去几分,指腹来回的滚动密码,用力的嵌进密码数字,像是努力止住身上血管涌出来的血液。

    程雪芝见叶西芹和她爸一样是个闷罐子,碰了嘴灰,气不打一处来,开始以家长姿态口蜜腹剑的数落叶西芹,“你将要和我一起生活,我会包你吃住,供你上学,你最好给我省点心,就别跟老娘甩脸色,要不是政府三番两次打电话来,说你达不到条件,不然早就把你送福利院去了。”

    面碗端上来,叶西芹拔出一双筷子插进面汤,她当没听见这话,自顾自的扒口面塞进嘴里,辣得她眼睛缺了口子般涌上水。